过桥米线

【茨酒】名刀降诞(短篇,完)

  
  #与 @雀染长白 太太的换粮(⑉°з°)-♡

  #对于事件的时间点有所调整,茨木的断臂发生于鬼为谁买醉之后。

  #退治背景,酒吞中心,茨酒未遂

 

 

 

  推开门后,星熊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来早了。

  酒吞坐在门边——那似乎不是他一开始就待着的地方,星熊可以看到被铺好的床和翻开的被褥,他的目光移向酒吞,然后顺着他远望地方向延去,依稀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白色的底衬,铜金色的铠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这么明目张胆地坐着,真是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装醉啊……

  星熊觉得他应该上去给他一个脑瓜崩,又或者(如果他的脾气再暴躁一点话)干脆揪住某个快要离开的笨蛋鬼给他一拳接着把对方拖回来……然而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这样无声地看着对方目送那个毫不知情的大鬼离开,他看着那道视线凝聚在远方的某个点上,随着那道身影的前行一寸一寸地挪动,等待着——哪怕只是一次也好——等待着对方离开前最后的回头一瞥。

  可是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等到。

  茨木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林荫小道的拐角处。

 

  酒吞还是看着那个方向,但他的思绪似乎收回来了一些,星熊可以听到一声叹息从他唇边流走。

  “不去拦他吗?”

  “为什么要拦他?”酒吞轻笑一声,“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即使是鬼也是如此。”

  星熊一时不太确定他是在说茨木还是在说他自己,只好草草在走廊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他的目光落到半空了的酒坛里,叹了口气:“……他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

  “嘛,与其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酒吞沉吟片刻,似乎有些不确定地掰着手指算到,“帮本大爷铺好了床,擦拭了酒渍,被角也掖得好好的,为了不吵醒本大爷走了很远才遣了小鬼来牵马……大概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有吧。”

  星熊很刻意地翻了个白眼,好像就怕酒吞感觉不到他的嫌弃:“……真是的,平常明明只要你对他笑笑就能开心个半天,结果都躺倒他怀里了,反倒什么都不做,真是搞不明白那小子。”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酒吞说,“本大爷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说是只想成为挚友,辅佐于玉座之侧,行为举止间却又屡屡过界;说是别有他想,可即使他给的暗示近乎于露骨,对方似乎又无所察觉。

  说到这里,酒吞不由得蹙眉:“应该说是天生性格恶劣,还是说确实是个笨蛋……”

  “笨蛋吧。”星熊说。

  “……也是。”

  “可你居然喜欢上了这个笨蛋。”星熊将双手环在胸前,就好像一位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讶异于自己的掌上明珠居然看上了个一无是处的臭小子一样,有些责怪地看着他。

  意外的是,在这种情况下——酒吞居然笑了出来。

  “没办法啊。”他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笨笨的孩子比较讨人喜欢?”

  星熊微微一怔。

 

  当然,酒吞之前也确实轻声笑过,但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笑——既不太高兴,也不是很难过,只是有一种命运使然似得怅意。他喜爱之鬼在夜幕下匆匆离开,而那几乎只可能是他们彼此拥有的最后一个夜晚,因为当月沉日升,第一束晨光落进大江山的瘴气中时,他那漫长的一生也将结束。

  但这次的笑容和之前截然不同——那种畅快的、毫无保留地放声大笑,他后仰的肩膀,未有打理,随意垂在胸前的红发,还有那种一边笑,一边在半空中晃动着双腿的、孩子气的习惯,让星熊不由得回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他回想起那个还是孩提时代的百鬼之王,想起那个背着竹篓的、瘦瘦小小的孩子,想起那双如母鹿般澄澈干净的眼睛,还有那明媚的阳光如薄纱般包裹着他的画面,仿佛他正被这份超乎寻常的美貌所庇佑——也因此被诅咒着①。

 

  “这种时候还能这么放肆地笑出来,看来本大爷也有点不着调了。”过了一会儿,酒吞才止住了大笑,慢慢地将那个笑容压回了唇边,“终于要来了啊,星熊……你看,在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后,最后还是要结束了。”

  星熊罕见地没有回话——理论上,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在茨木相关的问题上挤兑酒吞的机会,可现在他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多久了?星熊,五百年?还是一千年?”他似乎有些埋怨般地说道,“鬼晓得本大爷居然会活那么长时间,而且人类也是一群不长进的东西,不仅性情愈发无趣,连喝酒的杯子都越做越小了。”

  顿了顿,他端起盛满了酒的酒碟,一饮而尽。

  “一千年啊,星熊。那几乎是一个人十几辈子的事了。”他发出一声低叹,“嘛,当然……或许只是成为了妖怪的我们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也不一定。星熊,你有过那种感觉吗?明明身边的一切都在不断衰老、死去,只有我们还维持着年轻的姿态,那种……”

  ……那种格格不入的、仿佛被时光所遗忘般的空虚。

  “可能我们只是一具会走路的尸体也说不定。”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虽然受伤时还会感到疼痛,但多了也就习惯了,不管是再怎么严重的伤势,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就可以恢复如初……有一段时间本大爷几乎有些恨这个了,星熊,在化为鬼后的那几百年里,我一直、一直都没能忘怀,总是在反反复复地想着……”

  说到这里,他似是不经意地、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他幽幽的目光让星熊轻微地颤栗起来。

 

  不

 

  “像我这样的恶鬼……怎没还没有去死呢?”

 

  不是这样的,小町

 

  有一瞬间,他多么想握住他摊开的手,多想大声地反驳他——然而当他看向他,看向那双蕴藏着声声叹息的眼睛,那些话滞涩在他的喉咙里,仿佛被扼住了喉管般窒息地发苦,一阵绵密的刺痛在舌尖散开。

  他忽然感觉很难过。

  “再到后来……嘛,你应该也还记得才对,就是我迷恋于红叶而得不到回应,像是条败犬一样整天借酒买醉的时候。”他嗤笑一声,“可现在回想起来,我是真地那么纯粹地爱着她吗?还是说只是卑劣地用这个借口沉浸在痛苦里——哈,蠢死了,那时候肯定是想着什么‘虽然不会得到回应但本大爷也会一直爱着这个女人’,或者其他类似的事吧?”

  “……很痛苦,却又很开心。”

   “因为胸口那里很痛啊,跟战斗时在流血的感觉不一样,是那种新鲜的,好像是在告诉本大爷——那里还在有在好好地跳啊——像是那样的痛啊。”

  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可本大爷却感到很高兴。”

  星熊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冰冷的空气流窜在肺腔里撕裂了他的喉咙:“……所以,你也是这样爱上他的?因为茨木也让你感觉到痛了?”

  “或许是,或许不是了,谁知道呢?”话音未落,他思索了一会儿,又自顾自地驳回了之前的话,“不对,应该说是因为那么痛了,才意识到居然已经那么喜欢这个臭小鬼了……嘛,虽然是个笨蛋没错,在这方面可真是天赋异禀的狡猾啊。”

  虽然说着责怪的话,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反倒露出了一个愉快的,饱含爱怜的浅笑。

  “那天,茨木那家伙带着空荡荡的袖子回来。”他似乎沉浸在了某段回忆里,“真奇怪啊,明明发生在那家伙身上,但却感觉自己才像是那个被砍下了手的人……”

  “那真的……真的很痛啊,星熊。”

  时至今日,酒吞都没办法忘记那一天,那种痛楚——好像身上的每一根脉络,每一寸皮肤都被血淋淋地剥下来,每一根骨头都被碾碎,被磨钝了的刀剜下皮肉撕扯着筋骨,流到地上冰凉的血泊浸湿了脚底。

  那一瞬间他脸色苍白,完全陷入了混沌中,连茨木说的话都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有那种浑身被焚烧到焦红皲裂的疼痛从大脑延伸到每根脚趾。

  直到茨木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冲上来握住了他的手。

  “挚友…挚友!”

  酒吞回过了神,仿佛从醉酒痛饮的状态中一下子恢复了清醒,他有些怔怔地看着茨木担忧的、几乎要哭出来的脸,还有他们紧紧相握的手,茨木略高于他的温度顺着贴合的掌心丝丝缕缕地传递过来。

 

  ……完了。

  那是酒吞当时唯一的想法。

 

  回忆至此,酒吞甚至有那么点想笑,他其实并不责怪茨木的选择——因为那同样也是他自己作出的,而他也从不后悔于爱上任何人——或者说,能够再去爱一个人,即使是最后未能得偿所愿也是如此。

  即使茨木直至最后也没有开窍,酒吞心里没有怨恨什么,他只是难以避免地有些惆怅,因为这次错过后,再也没有人能给那个不解风情的笨蛋鬼下一次机会了。

 

  酒吞童子叹了口气——这也是这个晚上,他最后一次叹气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闭上眼睛,那数不尽的疲惫、憔悴都被掩盖在他暗红色的长睫之下,再也看不到了——那作为诸鬼魁首的力量、威仪如潮水般注回了这具强大的躯体内,当他睁开眼睛时,他又是那个君临于大江山的御殿之上,无所畏惧的百鬼之王了。

  “走吧,星熊。”他说道,“是时候招待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了。”

  看着那个众鬼所熟悉的,巍然而从容的身姿,星熊童子缓缓地低下了头:“是,吾王。”

 

  ×××

 

  这次的任务对茨木来说并不是很难,只是路途遥远,折返实在是花了他一点时间,外加酒吞刻意交代他了不许引人注目,茨木只好在白天化作常人的模样,牵着马混迹于人群中。

  而在返回大江山的某天,茨木被某个商贩的小伙子叫住了。

  “这位小哥,要不要来看看梳子啊?”他热情地向这个高大英俊的白发青年推销着自己的货物,“不是瞎说,我卖的梳子绝对是附近最新最好看的了,最适合买回去送给喜欢的姑娘!”

  哼,眼界狭隘的人类,那些庸脂俗粉根本比不上他高贵强大的挚友酒吞的一根头发。

  茨木在心底嘲讽了一句,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走到了商贩跟前,当然了,他肯定不是送给什么女人,只是……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把黑黢的木梳上。

  被打磨光滑的木料上,用精巧的蒔绘技艺将金漆描绘出细竹水流的模样,有一种哑光却又细腻的质感,像极了御殿酒吞童子卧寝的后院。

  真好看,他忍不住想道,这样漂亮的梳子,如果插在那瑰红的发丝间,一定更好看。

  幻想着挚友收到礼物时高兴的模样,茨木心底莫名滋生出一种甜蜜的、同时又有些急切的期待。在接过用绢巾包裹着的木梳后,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这位小哥很急啊,看来是有好姑娘在家里等着。”商贩忍不住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转头又跟旁边的同行聊起了之前的话题,“刚刚说到哪儿了?啊,对了,是那把新出的名刀吧?看来是要和那位大人一起留名青史了呢,那把、那把……啊哈,那把刀是叫什么来着?”

  “唉,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他的同伴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可不会重复第二遍了,那位源赖光大人的佩刀叫……”

 

  ——「童子切安纲」

 

  ×××

 

  ①原文“他仿佛年轻的农牧神,身形瘦削,金发凌乱,有着淘气的、眼角上挑的绿眼睛。卢西恩被他超乎寻常的美貌庇佑,也被此诅咒。”有看过《杀死汝爱》的GN应该知道这句话描写的是戴涵涵饰演的卢西恩.卡尔(真实人物)。

  ②有关大王少年时期的样貌问题,附一张wiki截图(这个迷之粗体真是充满了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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